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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赶最早一班公交去火车站,
车窗外夜色未尽,月亮和路灯一起闪烁,
我插着耳机听歌,意识还未完全从睡眠中挣脱出来,
混沌中忆起了几个月前在拉萨到甘丹寺的那趟早班大巴。
早晨6点钟,大昭寺广场前人烟寥寥,
只有十几个藏人和我一同在路边等车,
每天清晨,大昭寺广场前都会有发往拉萨周边各寺院的班车。
一日只有几班,送信徒朝拜,超过7点就不再发车。
拉萨周边游玩,多以包车为主,所以这样早班的大巴很少有游客。
而我,是当天唯一的外来者。
前一晚的拉萨刚下过雨,
大昭寺广场前的小路依然是湿漉漉的,
几盏街边路灯照在路面上,光影散漫斑驳,空气里有淡淡的酥油味儿。
不知道为什么,记忆总是对旅途中的光影与气味情有独钟,
很多应该被记忆的波澜壮阔都慢慢隐去,
唯独某日路过的光斑,嗅到的味道在记忆里漫长有力的存在着。
大巴启动,我坐在靠后的位置昏昏欲睡,
车子驶出市区,眼前的风景有力的驱赶了困意,
一路山峦连绵,云层时而厚重时而轻盈,
带着积雪的山顶若隐若现,
一切似乎触手可及,但你与她们又确有着不可逾越的距离,
该用什么样的形容词描述眼前的风景呢?
该是无数个我不曾知晓以及辞海中未被记录的关于高贵与美好的词汇。
车子驶过群山与村庄、河流与稻田,
车上的乘客都倦怠的靠在位置上,所有的风景都是他们的每日每夜的常态。
只有我像没见过世面的孩子,新奇的打量途径的一切。,
在车后无人的座位来回乱窜,举着相机不断按到快门。
有藏族的小伙子看着我激动的神色偷笑,
我新奇于他们的风景,他们新奇于我的欣喜,
一个外来者的雀跃与欣喜或许也装点了对于他们来说可能枯燥的乘车间隙。
细想来,像卞之琳的那首《断章》。
一早到达甘丹寺,几乎没有游客,
遇见三个上山挂经幡的藏族小伙儿,我好奇,问他们可不可以跟着去看看,
他们用蹩脚额汉语回答我,可以。
小山坡不高,路却也并不好走,
海拔4000左右,他们三人健步如飞,我在后面吃力的跟着,
几分钟就被落下好远,他们站在山腰嬉笑着说我走的太慢,
到了他们挂经幡的地方,
征得同意,拿着相机拍了几段简短的视频,
一个小伙子一边烧桑叶一边念经,
看见我用相机对着他的时候,冲着镜头腼腆的一笑,非常可爱。
告别他们,我一个人在寺院漫无目的的逛着,
遇见一只小黄狗,一路跟着我,
我坐在路边逗它玩儿,刚拿出包里的饼干准备喂他,
傍边一个僧人看见和我说,“他可能不吃饼干,我们平时都喂它们火腿肠。”
啊~哈哈···当时觉得又尴尬又好玩。
后来,在寺院无意间两次遇见这个僧人,
他问我有没有去大殿,
我说,我不知道,我只是瞎逛,都不知道哪个是大殿。
他说寺院后山风景很美,我可以先去转山,明天他下早课后可以带我转寺。
留下联系方式后离开,于是我一个人开始去转寺。
他口中两个小时的路程,我走就将近五个小时才完成,还引发了人生第一次高反。
第二天因为要赶车回拉萨,发短信给他说,时间不够,可能不能跟他转寺了。
爽约的人明明是我,可道歉的人却是他,
他说自己没有履行承诺,非常抱歉,如果我还有时间,在寺院的茶室请我喝茶。
于是在甘丹寺的最后两个小时就在茶室和他与另一个少年僧人喝茶聊天。
答应带我转山的僧人,是达孜县人,只比我大一岁,曾经在西安上过学,所以汉语说的很好。
带着一心外族的好奇和他们聊天,
听他们讲寺院的生活、节庆、辩经···
他说,辩经非常难,到寺院开始学习辩经之后才发觉以前在学校学的东西实在是简单。
他说,许多僧人每日四五点就会起来诵经,晚上到很晚还会在念。
时间在一杯杯酥油茶里走过,一直聊了将近两个小时。
这是第一次如此直接接触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和文化形态。
曾聊到有关轮回,
我说,在我的理念里并不能相信人有轮回。
他只是说,我觉得人应该相信轮回,因此这一生会有忌惮,不会随意做恶。
我坦诚了自己的无信仰,而他们给我的态度是及包容的。
这种平和对彼此的尊重,让这里稀薄的空气凝结着某种厚重。
我对这片土地的好感再一次膨胀着。
我在临走时,问了他一个关于幸福感的问题。
他说,与从前相比,会感觉幸福很多,偶尔也会因为学习顺利而偶感焦躁,但幸福和平和仍是持续性的。
离开拉萨快半年了,
心中偶尔会蹦出有关那段旅途的画面,
很多我不理解的东西仍旧不理解,更谈不上什么升华和洗礼。
只是单纯的在那片去地上感到舒服,
一个人的自在、风景本身的张力,和所有收获的善意凝聚成我目前人生中最美好的旅行。
几天前,发了一条微博,
“
2017年想要完成的第一件事是再去一趟西藏。
在冬春交替的时候,坐40多个小时的长途火车,
从北到更北。
去把用高原的空气洗肺,把五脏六腑冻得清清洌洌,
去看雪也看花。
”
希望可以如愿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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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bo :-eileen-王木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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